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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心甜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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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0章(第1页)

三人面色顿时褪色,竟是不知道他们刚才的议论声都被将军听去了!齐齐下跪:"属下知错,将军恕罪!"

"滚出去。"

耶律肃也不叫起,只让他们离开。话语冷漠,未见恼怒。三人也算是松了口气。见耶律肃要起身,谢安上前,欲将他扶起,被耶律肃一个眼神制止,自己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动作虽迟缓,却看不出虚弱之态。坐定了后,视线才看向仍在屋内的何青,语气极淡的问道:"如今成了指挥使,我的话也不管用了,是吗。"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眼,让何青顿感压迫。躬身抱拳回道:"属下不敢。"

耶律肃收回视线,到底给了何青几分面子,"说完滚下去。"

谢安束着手立在一旁,恨不得将脑袋垂到胸前、将耳朵闭上,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要听进去。但耶律肃丝毫没有让他下去的意思。何青得了允许后,仍不敢直起腰身,小心着措辞问道:"将军为何要放走夏氏"

谢安听得眉心一跳。将军的伤果真是夏氏造成的她哪里得到的这种刁钻阴狠的毒药方子且——夏氏口口声声与他说,自己一心只想活下去,远离将军府,不想成为权势斗争的牺牲品。所以他才会心软……谢安的思绪被耶律肃清冷的声音打断:"那并非夏氏。"

谢安不动声色的松一口气。他就想不对劲啊!夏氏虽然心狠手辣,但这份心狠手辣从不会对着自己人。何青倒是愣了下,"那女子不是夏氏"

再次提起夏氏的名字,耶律肃冷峻的面庞上不见分毫恼怒之意,眼神平静的像是说起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夏氏那些三脚猫功夫,即便我只出三四分力,她亦伤不到我分毫,且她从不爱用香。那晚的女子只不过是想用香料遮住身上沾染的药香,而如此擅长易容的人,除东罗细作之外,再无旁人。"

药香。易容。身手不凡。且还是女子。那不就是:"东罗公主图赫尔"

耶律肃没有直接肯定这个猜测,而是道:"大婚之日柴房失火,将军府对外散播的消息只是有贼人纵火,南城营与府兵搜索时并未手持画像,只将可疑的人聚集在一处后,由我亲自分辨。图赫尔胆大性野,那晚在伤了我后府兵立刻出动,她为了逃避,说不定就会换一个方便的易容。"

何青瞬间明白了耶律肃的用意。府中定会有人‘目击’到乌图兰的出现。之后再理所当然的顺藤摸瓜,说不定就能揭穿‘乌图兰’的真实身份。若是再让渊帝得知,以渊帝疑人的性子,现任的将军夫人怕是要头衔不保,而东罗公主能在南延京城出入自由,甚至擅自刺伤骠骑将军,这项大罪,足以能让渊帝发落!将军——当真是步步为营。何青应下,立刻离开书房将事情交代下去。在何青离开后,谢安也被赶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耶律肃他一人。身上的伤口钻心刺骨的疼,那是剩余的毒性还在折磨着他的躯体。他纵横沙场多年,轻轻重重的伤受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像这次那么疼痛。图赫尔是下了狠心,真的要他的命。盯着夏宁那张魅惑的脸,毫不留情的刺中他的心脏。只要一闭上眼睛,他不可抑制的就会想起那个假夏氏说的字字句句。她红着眼,眼底纠结着恨意与泪意,隐忍着歇斯底里的咒骂声:"耶律肃!我恨你!"

她的脸逼近他的脸,而她的手握着匕首寸寸扎入血肉的胸膛之中,"我你将我当成金丝鸟笼里的鹦鹉圈养禁锢我!一次次要我的命!自己却迎娶正妻,你把我置于何地!我恨你——恨你道想要你的命!"

耶律肃用力闭上眼,驱逐脑中的声音。告诉自己,那不是夏氏。是图赫尔为了挑起他心中的愤怒故意说的话语。待情绪彻底恢复往日的冷静后,耶律肃才缓缓掀起眼睑,深邃的眼底如不见底的冰潭。夏氏自以为聪明,能彻底逃离他的监视。实则,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寻。只不过,夏氏要逃,他就让她重获上‘自由’一段时日。最终,她终究要回到自己的身边,届时,她将无处可逃。-皇宫。甘泉宫中。夜色浓重,偌大的宫殿之中却只留了一位内官贴身服侍着。案几上点着三处烛台,将周围一片的黑暗驱逐,烛火明亮的有些刺目。但渊帝自亲自命人打死了二皇子后,身子骨每况愈下,在开春之后,眼睛也一日不如一日了。烛火微微摇曳,阴影晃动。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朱批,眼睛就变得模糊不清,看不见奏折上的蚊蝇小字。需得歇上会儿后才,才能继续批阅奏折。随着他感知自己身子骨愈发差,在政务上反而愈发用心,每日都批阅奏折、处理政务直至拂晓,才喝下一碗安眠的汤药歇上三四个时辰,又起来上朝。这般熬着,便是身子骨坚朗的人都撑不住。更不用提身患有咳疾的渊帝。开春后,他几乎汤药不离手,靠着汤药在后宫、百官面前提着精神。不敢让他们看出来一丝端倪。老内官服侍渊帝多年,自然心疼陛下操劳,却又不敢将这事随意抖落出去——陛下的脾气愈发暴躁。已经打死了两个宫人。老内官自是不敢明着劝。这一晚,得了小徒弟递进来的消息,他硬是在入夜装作才得了消息,惊喜交加的告知:"回禀陛下,骠骑将军醒啦。"

渊帝还在批阅奏折,闻言笔下一顿。从烛火下抬起头,两颊早已霜白,满头银发丛生,脸上沟壑深深,眉眼吃力的皱着,老态愈显,散发着浓浓的暮气,早已没有一位君王的威仪气势。老内官这才又重复了一遍。渊帝放下朱笔,从繁重的政事中抽出身来,脸上的面色瞧着好了些,冷哼一声,声音迟缓着骂道:"朕亲封的骠骑大将军,竟会让一小贼伤的这么重!看他再入宫请安时,朕怎么骂他!这么些年的战功累累,难不成都历练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虽是骂他,但却透着亲人间才有的亲近。老内官笑呵呵道:"陛下明明担心的吃不下也睡不好,如今人没事了,怎样都骂得。"

渊帝横了他一眼,指着他骂了句:"老东西!"

内官笑着躬身,笑着应道:"老奴也怎么样都骂得。"

渊帝又气又笑,想起耶律肃的事情,也无心再批阅奏折。扶着老内官的手站起身来,在殿前缓缓踱步,舒缓久坐而僵硬的躯体,白日里挺拔的背影,此时微微岣嵝着,不再掩饰他的疲倦、老态。踱了两回,在内官递来暖手炉时,忽然开口问道:"行刺者至今还没有捉到吗"

老内官弓着身回道:"回陛下,南城营、将军府的府兵已出动大半,但仍未捉到人,仿佛像在人间蒸发了似的。"

人间蒸发京城严防死守。将军府更可以说是铁桶一个。可近三个月来,将军府先是被人纵火、再是刺杀,皆是连个人影都捉不到。未免……也太过巧合了。渊帝闻言,眉心不自觉的皱起,眼底的神色变化:"会不会他将人藏了起来"

老内官轻轻哎哟了声,脸上的皱纹聚起,像是菊花似的皱成一团:"那贼人可是要将军的命啊,将军那性子不打死人已经算是很好了,为何还要将人藏起来"

"从前的耶律肃不会。"

渊帝的手在炉子上摩挲着,眼底冷色迸现:"但自从那女子出现后,他做了多少荒唐事"

内官疑惑问道:"不是说那夏氏已经死于柴房那场大火里了么"

渊帝充耳未闻,只是依照着自己的猜忌下达命令:"你去命刑部协助耶律肃彻查此事,有任何进展都需巨无事细的回禀给朕。"

内官忙不迭应下。渊帝眯起眼,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耶律肃在弄鬼,还是有人要毁了南延的的这把利剑!可在内官退下不久后,渊帝忽然面色一变,拿出帕子捂住嘴巴,闷声连咳了好几声。咳的几乎要将肺腑一起咳出来似的。本就不太健康的面色看着蒙上一层灰青。拿下帕子时,赫然看见上面的一团鲜红之色。口腔中的血腥味更是提醒着他——时日无多了。南延的江山——他快要坐不久了。想到这些,他拖着疲乏的身子,缓缓朝着寝殿走去。偌大、空荡荡的殿阁之中,渊帝瘦弱佝嵝的背影,竟是显得那般渺小、可怜。-商队朝着目的地有条不紊的前行。赶路的日子无比枯燥。即便春暖花开后,官道两旁的景色好看了许多,但看久了也容易生腻。混在其中的夏宁每日却过得格外充实。最初,她只是缠着商老大认识药材,等到统统认识后,又开始询问如何用这药材,什么人该用这个药材,如何才能的出处要用这个药材,量该如何把控,这个药材又与其他的什么还要药材搭配,又与什么药材相冲。随着她问的愈多,商老大不大愿意继续教她。毕竟南延的规矩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可夏宁实在学的认真,也问的认真,自己还攒了本小册子,备了便携的小毛笔、小墨囊袋,随时随地将新学到的内容一一记录誊写下来。商老大从未教过这么认真的人。加上夏宁早已摸清楚他的软肋,柔着嗓音撒娇似的多叫两声大哥,商老大疼爱早逝的妹子,一心软,就什么都教了。除了学习药材知识,夏宁还跟着商老大学习武术。商队行走江湖,难免会碰到些匪徒,不得不会些防身的功夫,才能保住货物不被人掠夺。南境靠近东罗,风气不同于京城的文秀,显得有些粗犷。商老大的车队一共把人,个个都随身佩戴长刀。无人使长剑。夏宁学的杂,也是什么都愿意学,就跟着商老大学刀,学近身的拳脚功夫,她悟性高,加上不怕吃苦,日子久了也学出些门道,商老大身为师傅也倍感骄傲。除此之外,她还学会了骑马。手掌被勒出了水泡,两腿内侧被磨的破了皮,她一声不吭。就是从马背上摔下来,连一滴眼泪都没掉。晚上在马车里躺了一夜,第二天依旧翻身上马。这份坚韧,甚至比男儿还要刚强的狠劲,让商老大不禁心疼夏宁几分,打从心底她看成妹子看待。商队里的人,也逐渐接纳了夏宁。商队到了茶州后,并未继续赶路,而是去了茶州当地的一家药材铺子交从京城带来的药材。这家药材铺在茶州有三家分铺,还请了几位郎中坐诊,在茶州颇有几分名气。商老大与药材铺的武老板相熟,因三家分铺离得远,他每次都会亲自将药材一一送去,这就不免在茶州耽搁上三五天的行程,也恰好让兄弟们休息几日,补充干粮等物。商老大忙着送药,众人忙着补充干粮,竟没有一人喊累。夏宁从未这么长时间赶路,累的她歇着足足躺了三日,吃食都是别人送到门口的。到了第四日,商老大送药回来,夏宁才彻底恢复了精气神。商老大心疼她,也知道她想要接触新的药材,便带着她在武老板的铺子里买了些茶州特产的药材,一一告知作用、禁忌等。夏宁听得认真,连有人靠近都不晓得。直到武老板不悦的声音响起:"商老板,咱们这行素来有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医术药理传男不传女。商老板要坏自家的规矩我管不着,但我武家的规矩绝不允许被人坏了!"

来人声音粗厚、不匀。中气也不甚太足。夏宁抬头看去,见到了这位武老板。腆着将军肚,腰宽如桶,满脸肥肉,油腻难堪。唯一吸引人的,无非是他脖子上的金链子、手上戴着的金戒指、玉扳指。商老大自知理亏,将铺开的药材收了起来,拱着手致歉:"不慎破了武老板的规矩,商某在此给您赔礼了,还望武老板莫怪。"

说罢,扭头低声呵斥夏宁:"还不去后院喂马去!"